巷口牛肉麵的老闆阿坤上個月突然歇業了，鐵門拉下來貼著「店面出租」。後來才聽隔壁雜貨店阿嬤說，他欠地下錢莊的利滾利壓得喘不過氣，討債的紅漆都潑到灶台上了。這種故事在茶餘飯後總能聽見幾樁，但當債務的藤蔓纏上自己腳踝時，那種窒息感只有過來人才懂。

所謂「二線清數」，說穿了就是一場和時間賽跑的財務手術。它不是魔術，不能憑空讓債務消失，而是用精準的刀法把債務腫瘤切到可控範圍。很多人聽到「快速清債」就眼睛發亮，卻忘了背後的關鍵字是「紀律」——像練肌肉那樣日日咬牙，才能把負債的千斤頂慢慢撐開。

我見過最有效的土法子，是從抽屜深處挖出所有帳單，用螢光筆在客廳地板攤開。水電費、信用卡、車貸、民間借貸⋯⋯用紅筆狠狠圈出每筆的利率數字。你會驚覺那些「只借一點週轉」的小額貸款，年利率竟能飆到三位數，像水蛭般吸乾你的血。這時拿起剪刀，先剪斷利率最高的那條血管，比什麼都實在。

菜市場賣菜的玉姐就是活例子。她靠「三信封袋」土法煉鋼：每天收攤後，當天現金收入分成三份。第一袋絕對不動，專砸利率58%的地下錢莊；第二袋是基本生活費，裝進鐵盒鎖死；第三袋留五十元銅板當「喘息錢」——她說捏著硬幣去公園餵鴿子的十分鐘，才覺得自己像個人。這種帶痛感的儀式，比任何理財APP都管用。

別小看「談判」這步棋。當你開始認真還本金時，債權人反而怕你擺爛。我陪朋友去過融資公司，帶著半年來準時還款的紀錄，直接攤牌：「要嘛讓我降利率分五年還清，要嘛我現在躺平你們一毛拿不到。」對方抽掉半包菸後，竟把24%利率砍到12%。記住，當你還得出錢的瞬間，獵物與獵人的位置就開始模糊了。

清債路上最毒的不是數字，是心魔。午夜接到催債電話的顫抖，親戚聚餐時藉口去廁所躲買單的羞恥，還有那種「乾脆再借一筆賭把大的」的瘋狂念頭⋯⋯這時得在皮夾塞張字條，寫著當初為什麼開始負債。是孩子的補習費？老房子的漏水？看清初衷才不會在還債迷宮裡被絕望吃掉。

現在阿坤的麵店重新飄香了。他花三年還清二百多萬，代價是手指關節被熱湯燙出永遠的疤。有次他撈著麵線跟我說：「那時候每天睜眼就想死，現在反倒覺得，能老實還完債的人，骨頭裡都長出鋼筋了。」財務自由的起點，往往就從承認腳鐐存在的那一刻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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