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一點,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台南巷弄的寧靜。隔壁棟的陳太太急性盲腸炎,她先生慌得連拖鞋都穿反。我抱著被吵醒、還在揉眼睛的小外甥,看著樓下的忙亂,突然想起阿姊去年硬塞給我的那份粉紅色文件夾。「妹,這個妳收好,萬一… 我是說萬一我怎樣,至少妳顧囝仔不會沒頭路。」當時只覺得她小題大作,此刻那疊紙的份量,卻沉甸甸地壓在心口。
不是危言聳聽。我們這代三十啷噹歲的「姐姐們」,角色早就不只是陪逛街、買宵夜。父母年紀漸長,眼神開始濛霧;弟妹可能剛出社會,薪水付完房租就見底;更別提自己膝下那隻小怪獸。當全家人的擔子悄悄滑上妳的肩膀,才發現所謂「守護」,光靠加班費和雞湯,遠遠不夠。那天在台大兒童醫院急診外,冷冰冰的塑膠椅上,我真正懂了阿姊的未雨綢繆——姐姐的保險規劃,是整個家的安全氣囊。
醫療險是地基,但別只挑便宜保。阿姊的保單翻開第三頁,用螢光筆畫粗線的地方寫著「實支實付雜費額度 20 萬」。去年同事子宮肌瘤開刀,自費防沾黏貼片和特殊止血材就噴掉十幾萬。「很多保單雜費額度只給五萬,根本杯水車薪,」她邊說邊翻到後面附約:「這個住院日額 3000 塊,不是給我買補品的,是請看護的錢。妳總不能指望媽從高雄上來顧我,她自己的膝蓋都要換了。」
壽險不是咒自己,是給家人的呼吸空間。阿姊未婚,受益人寫爸媽和我。「房貸還有 600 多萬,要是我走了,難道叫兩老去睡公園?」她算過,保額至少得覆蓋房貸加三年生活費。有回我開玩笑說受益人寫我賺到,她突然正色:「這筆錢是讓妳能辭職專心顧小孩、帶爸媽回金門老家養老用的,不是給妳買包的。」那份保單,是她用最理性的方式,說著最柔軟的牽掛。
失能險才是隱形地雷區。阿姊同事的先生中風,才 45 歲。復健費、改裝無障礙浴室的錢、太太減班照顧損失的薪水… 存款三個月見底。「以為有醫療險就夠?太天真。」阿姊保了月給付五萬的失能險,附約加上「長期照顧一次金」。「真出事,至少請外勞、買輪椅、付復康巴士的油錢,不會讓全家垮掉。」
保單不是簽完就塞抽屜。阿姊書桌玻璃墊下壓著張便條紙,列著所有業務員和保險公司的電話。每年十月,她固定撥兩個下午,把全家保單攤在餐桌上檢視:醫療險隨最新自費醫材調額度,壽險看房貸還剩多少,甚至連爸媽的意外險,都因他們開始騎電動腳踏車去菜市場,從 100 萬拉到 300 萬。「保障要像衣服,尺寸不對了就要換,」她撕下舊便條紙貼上新數字時,眼神像在守護什麼稀世珍寶。
那些年覺得她嘮叨,現在自己當了姨媽才懂。姐姐的保險規劃,從來不是冷冰冰的數字遊戲。那是深夜接到急診電話時,妳能攑起電話說「別慌,錢我處理」的底氣;是父母白內障手術選自費水晶體時,不必猶豫的點頭;甚至是萬一自己倒下時,留給摯愛的最後一句:「別怕,我還在。」
守護家人,光有心不夠,還要有撐得起眼淚的實質後盾。阿姊那疊粉紅色文件夾,是我收過最重的嫁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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