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翻硬盘找老資料，指尖停在「赤裸天使」的檔案夾上。這部90年代的片子啊，當年錄影帶店總藏在最裡層的架子，老闆遞給你時還得使個眼色。如今倒成網路熱搜詞了，高清修復版滿天飛，打著「免費一鍵下載」的招牌，像夜市地攤擺著鍍金的勞力士。

徐若瑄那張被鏡頭舔舐過的臉，在柔光裡浮現。蔡瀾監製的片子向來如此，情慾是糖衣，裡頭裹著港產片黃金時代的野心。記得有場戲，她赤腳踩過大理石地板，鏡頭從腳踝搖到窗櫺雨滴，整整兩分鐘沒台詞。現在觀眾哪受得了這種節奏？當年的導演敢用時間熬一鍋湯，如今只剩快煮麵的速食文化。

說來諷刺，當年租錄影帶得偷偷摸摸撕掉封面，現在倒能在論壇理直氣壯求資源。前陣子見某平台標榜「4K無碼原盤」，點進去全是重新編碼的壓縮檔，畫質糊得連牆上掛曆字都看不清。更別提那些.exe結尾的陷阱，下載完電腦直接變礦機，半夜風扇狂轉像要起飛。

真惦記膠片質感的人，該去圖書館翻香港電影資料館的出版品。裡頭收著杜可風談本片打光：用絲襪罩在燈前製造柔焦，拿魚線吊起冰塊當假鑽石反光。這些細節在盜版檔裡全成了色塊，就像把蘇繡旗袍扔進洗衣機攪過。

昨兒和做數位修復的老友喝酒，他指著手機裡的修復版苦笑：「這哪是修復？根本是美顏濾鏡開滿。」片廠當年用的富士膠卷偏青，現在被調成抖音冷白皮，徐若瑄唇色都修成姨媽紅。所謂「完整版」更可笑，補進的片段明顯是VHS翻錄，畫質斷層像打了塊補丁。

若真想收藏，不如等年底的CC標準收藏版。雖然貴得肉疼，但至少附贈蔡瀾親筆信掃描件，裡頭寫著他如何說服投資方：「我們拍的是被單下的詩，不是鹹濕片。」這句話值得裱起來——多少打著情色幌子的爛片，缺的正是這份坦蕩的野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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