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月幫剛落地的學妹找房,在仲介辦公室翻著密密麻麻的英文條款時,她突然紅了眼眶:「學長,房東說押金要六個月薪水證明,可我才剛找到咖啡廳兼職⋯⋯」她攥著手機螢幕裡那間十平米的小單間照片,指尖發白。這種無力感,我們誰沒經歷過?
海外租房像闖關遊戲,規則藏在文化夾縫裡。德國房東遞來合同時若多放了一張「房屋狀況表」,別隨手塞進背包——那是讓你三天內標註所有牆面刮痕的生死狀,漏填一處,退租時押金能扣掉半個月房租。日本租房要交「禮金」給房東當謝禮,金額抵得上兩個月租金,這筆錢就像潑出去的水,別指望收回。
在巴黎老公寓簽約時,我盯著天花板的華麗雕花走神,差點錯過合同角落的「charge」補充條款。搬進去才發現每月要額外付冷熱水維護費,寒冬裡熱水器壞了兩週,維修費竟要整層住戶均攤。後來學乖了,看房先衝廚房打開所有櫥櫃——在英國見過蟑螂從烤箱縫列隊爬出,在雪梨遇過洗碗機後方黴斑長成水墨畫。
最痛的不是金錢損失,是啞巴吃黃連的委屈。朋友在溫哥華退租時,房東拿著放大鏡驗收,從冰箱頂的薄灰到浴室瓷縫的黴點,最後押金只拿回三成。我們連夜翻當地租房條例,發現卑詩省規定押金必須存政府監管帳戶。當我把法條截圖甩到房東郵箱,隔天就收到全額退款。
現在我手機存著各國租房黑話字典。看到「cosy」要警覺——可能是衣櫃改的臥室;「character property」往往代表水管年齡比你爺爺還大;若廣告寫「vibrant neighbourhood」,深夜窗外的派對噪音會教你重新定義vibrant。
最近幫學妹在鹿特丹找到落腳處,簽約時房東突然說:「啊對了,每週四垃圾車來之前,要把垃圾桶拖到街角藍線內側。」她本能地打開手機錄音。夕陽透過百葉窗落在她帶笑的眼睛裡,我知道,又一顆螺絲釘在這架精密又荒謺的租房機器裡卡住了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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