颱風過後嘅第二日朝早，屋企廚房天花板開始滲水，滴滴答答落喺爐頭邊。我拎個水桶去接，心知呢啲「公屋限定驚喜」又嚟報到。撳開手機搵師傅，密密麻麻嘅廣告彈出嚟，水喉、電工、冷氣維修… 眼花繚亂。呢十年住公屋，由換廁所水箱波曲到全屋翻新油漆，我同唔少老師傅、新公司打過交道，摸出啲血淚換返嚟嘅心得。

公屋單位結構似倒模，但揀師傅絕對唔係揀即食麵咁簡單。早幾年幫阿媽換廚房地磚，貪平搵咗個「游擊隊」，結果瓷磚鋪完唔夠三個月就起拱，師傅個電話號碼直接變咗空號。後來相熟嘅李師傅嚟執手尾，佢撬開磚頭就搖頭：「防水層偷到薄過紙巾皮，下面仲有積水㗎！」佢教我摸門道：公屋廚廁地台多數預製，落手重啲隨時震裂下層天花，有經驗嘅師傅會用輕型工具慢慢磨走舊批盪，呢啲細節，街邊傳單永遠唔會寫。

冷氣滴水係公屋夏天噩夢。試過樓上單位冷氣喉管老化，滴到我窗簷生青苔。管理處話要業主自己搞，樓上伯伯八十幾歲點識搵人？最後我托冷氣鋪頭陳老闆搭路，佢派師傅帶齊測斜儀同紅外線探測，半粒鐘就搵到係喉管接駁位硬化滲漏。陳老闆教路：公屋冷氣機位狹窄，新式變頻機散熱要求高，亂裝分分鐘焗到部機早夭。佢公司報價單會列明「檢查外牆支架鏽蝕程度」同「量度出風位與牆距」，呢啲先叫專業。

最伏嘅其實係水電翻新。舊年隔離屋林太全屋換電線，師傅拍心口話「公屋我熟啦，三日搞掂」。點知鑿牆時直接打穿主力鋼筋，成層樓震動警報大響，房署即刻派結構工程師上嚟驗樓。後來先知嗰位「師傅」個電工牌過期十年。而家我學精了，睇師傅開工袋有冇帶「公屋單位結構圖則」（正規公司可向房署申請），同埋會叫佢即場開「註冊電業工程人員」手機App驗證牌照，掃個QR code真假立現。

平嘢實有原因。上個月換廁所水箱，A公司報$800包零件，B師傅話$500搞掂。結果B師傅換完第二日就漏水，佢賴話係房署鹹水喉壓力問題。我搵返相熟嘅張師傅上門，佢擰開波曲就冷笑：「入面粒膠圈係大陸山寨貨，鹹水浸兩浸就發脹裂開。」佢帶嚟嘅英國製膠圈，睇落差唔多，但摸落質感硬淨唔黏手。張師傅提醒：公屋鹹水系統腐蝕性高，慳幾十蚊零件錢，隨時要拆成個水箱重裝，工程大十倍。

其實公屋藏龍臥虎。我屋邨有位專修木門嘅黃伯，後生時喺房署維修組做咗三十年。邊款鐵閘較鏈易鬆、邊代公屋廁所門框易受潮發霉，佢閉住眼都講得出。有次我道門鎖壞到要拆門，黃伯拎出個特製L形扳手，唔使拆鉸就搞掂。「公屋門框係空心鐵皮，你叫後生師傅亂撬，分分鐘成個框扯到變形㗎。」佢啲工具都係自己改裝，街外根本買唔到。呢啲老師傅，靠嘅係幾十年摸熟晒公屋每粒螺絲嘅脾性。

落雨漏水嗰單嘢，最後搵到個專做公屋天面維修嘅團隊。師傅爬出窗外檢查，發現係天台去水口被颱風吹嚟嘅膠袋塞住，積水滲入地台接縫。佢哋唔止通渠，仲用紅外線熱像儀掃描全屋天花，話俾我知邊啲位置有暗藏水氣要跟進。報價單列明「採用公署認可彈性防水塗料」，貴過街邊報價三成，但三年保養期內再滲漏免費跟進。住公屋嘅都明，錢要使得聰明，最貴嘅未必最好，最平嘅肯定最危險。

而家我手機有個「公屋救星」聯絡清單：通渠用深水埗權叔（佢有微型管道鏡頭）、電器維修搵觀塘明哥（專整公屋舊式電表跳掣）、急症漏水就call旺角24小時應急隊。每次有新任務，我會叫師傅帶齊三樣嘢：過膠嘅註冊牌照副本、同類型公屋單位完工相簿、同埋一份列明「若需申請房署工程許可證之費用」嘅報價單。好師傅唔怕你問，最怕你唔問。

上個月喺樓下撞見陳太，佢拉住我呻話換抽氣扇比人收貴$500。原來師傅嚇佢話公屋廚房要搭棚先裝到，其實拆開鋁窗伸手出去就搞掂。我介紹做開嘅師傅幫佢檢查，結果只係電容壞咗，換粒$80零件就識轉。陳太喊住話：「早識你就好喇！」公屋係個小社會，好師傅嘅電話號碼，比金條更值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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