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刷到「勾魂惡夢在線免費觀看高清完整版」的標題,指尖頓了頓。想起二十年前窩在錄影帶店角落,盯著泛黃海報上扭曲人臉的顫慄感。那時要攢好幾天零用錢,才敢租一卷鬼片回家,音效從老電視喇叭嘶啞迸出,嚇得把抱枕摳出棉絮。如今「免費高清」像街邊派發的糖果,輕易得讓人忘記甜味本身的珍稀。
恐怖片是種奇異的精神按摩。心理學有個詞叫「良性自虐」——明知會怕,偏要掀開那道簾。黑暗裡腎上腺素飆升的酥麻,散場後路燈照在身上的暖意,形成微妙的癮。老港產鬼片尤其懂這套,《勾魂惡夢》裡黃秋生那抹油膩膩的笑,邱淑貞紅裙滴血的鏡頭,粗糙特效反而催生更原始的恐懼,像鈍刀割肉。
可當「高清修復版」淹沒在彈窗廣告中,某種儀式感正消亡。從前租錄影帶得戰戰兢兢繞過父母審視,現在滑手機就能在捷運上看鬼剖人皮。便利抽走了恐怖片的筋骨,當血漿不用等午夜場,當驚嚇淪為配飯的電子榨菜,我們是否也弄丟了對恐懼的敬畏?
更弔詭的是資源分享鏈接。那些標榜「一刀未剪」的盜版,常夾帶比電影更駭人的後門程式。朋友上週點進某個「完整版」頁面,手機突然自動播放嬰兒夜啼聲,關機重啟仍在耳膜裡縈繞。數位時代的詛咒,比銀幕裡的惡鬼更擅長寄生。
翻出抽屜底層的錄影帶殼子,霉斑已爬滿《勾魂惡夢》片名字樣。忽然懷念起當年捂著眼從指縫偷看的純粹戰慄。有些恐懼本該是密室裡的獨舞,當它被攤在流量廣場上任人圍觀,惡夢便成了庸常的風景。真正的恐怖,或許是我們親手殺死了恐怖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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