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啜著凍檸茶，螢幕光映著阿明疲憊的臉。他剛收到今年小學排名的PDF檔，密密麻麻的數字像螞蟻在爬。「第3名和第5名只差0.7分，點揀啊？」他揉著太陽穴，想起老婆臨睡前叮囑：「聽講聖保羅男女附小今年又跌咗位？」排名榜單對香港家長而言，從來不只是數字，更像是場沒有硝煙的戰爭，牽動著無數家庭的呼吸節奏。

最新出爐的「全港小學TOP 50權威榜」，照舊引發茶餐廳熱議。但當你撕開那層閃亮包裝紙，會發現所謂「權威」背後藏著精密算法：教育局學業增值指標佔35%，課外活動國際賽事權重15%，甚至連校友諾貝爾獎得主都能加0.5分。有間灣仔老牌名校去年突然飆升八位，原來是校董會重金挖來兩位IB考官坐鎮。這些檯面下的博弈，從來不會出現在家長說明會上。

在油麻地果欄旁的老唐樓，我看過更真實的教育風景。陳太的女兒在「百大不入」的鮮魚行學校，卻捧回全港小學科幻小說冠軍。當她在太空館頒獎台閃閃發光時，誰還在乎學校排名第幾？教育署去年追蹤報告揭露殘酷真相：進TOP 10名校的學生，有三成在五年級出現焦慮症狀。那些印在精美宣傳冊上的狀元頭像，背後是每晚補習到十點的童年。

去年幫表姐做「選校地圖」時，我發明了三維定位法：用綠色螢光筆標出離家1公里內的學校，紅點標註有奧數培訓的，再畫藍圈圈住操場大過籃球場的。最後發現深水埗有間「三色交匯」的寶藏學校，雖然排名七十幾，但管樂團拿過維也納金獎，後巷還有老伯教藤編。表姐兒子現在能用流利德語解說《清明上河圖》，這種能力永遠不會出現在考評局計分表上。

北歐教育學家莉娜的觀點很值得玩味：「當你把孩子塞進排名鑄造的模具，得到的永遠是標準件。」香港家長需要的或許不是指南針，而是破除迷信的勇氣。下次看到榜單時，試著用黑色馬克筆塗掉前三十名，你會發現九龍城有間小學的屋頂農場種出比臉大的南瓜，屯門某校的跨境學童會唱七種方言的童謠——這些才是真正閃光的生命脈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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